“这是我唯一会做的事。”他慢慢地说。其实他想告诉爱丽丝,他喜欢学习是因为他能够独立完成这件事,因为他学的所有东西都是已经死了的、冰冷的、被人嚼过的。他还想告诉爱丽丝,课本的每一页都有着同样的温度,让你有时间作出选择,它们从不会伤害你,而你也不会伤害它们。但是他只字未说。


他们牵着手走进客厅,脸上没有笑容,视线的轨迹也不一样,他们的身体像是通过胳膊与手指的接触而彼此相互作用的轴承。


妻子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,像衣服上正在干掉的水渍。


娜迪娅脑子里想着那个把他们分开的荒唐而又孤独的空间,想鼓起勇气用自己的身体将它占据。再往前两个街区就到她家了,时间随路程一起飞快地消逝着,对她而言,消逝的时间不只是在今晚,也包括她这个将近三十五岁的女人仍可支配的时间。最近一年,在她和马丁分手之后,就开始感到自己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,也开始感觉到彻骨的寒冷。寒风吹干了她的皮肤,即使到了夏天也不能完全恢复弹性。然而,真要离开这里,她又下不了决心。她已经对这个地方产生了依赖,被这里深深地感染了,通常,只有那些对身体有害的东西才能让人如此上瘾。
她想,如果有什么问题要解决的话,那么最好就在这辆车上解决,过后她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力气了。最终她会毫无悔恨地继续投入她的翻译工作,日以继夜地译书,既为了赚钱养活自己,也为了填满时间留给她的空虚。


马蒂亚也合上了眼睛,但不得不又立即睁开,因为一堆可怕的记忆正在那里等着他,就横七竖八地堆积在他眼皮下面。他的呼吸又一次哽在了喉咙中。


法比奥没有拿走更多的东西,所有家具都原封未动,衣橱里仍然放满了他的衣物,但客厅书架上有些书被抽走了,那些黑洞洞的缺口见证了他们关系解体的肇端。爱丽丝愣在那里,注视着那些缺口,她第一次感觉到所谓的落寞在身边变成了一个客观的事实,一个有着固体形状的庞然大物。


爱丽丝走进圣母慈悲医院的院子,她没有去回忆当年和法比奥在这同一条小径上散步的情景。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经历过过去,好像置身于此却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。她很疲劳,这种疲劳感只有空虚才能造成。


他用一段胶条把请帖粘在了冰箱门上,好像是让它在那里提醒自己什么。每天早晚,他都会站在请帖前,而每一次那请帖给他带来的痛苦都会减少一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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